嵌顺镶德

【瓒虞】泡大珠彩虹天堂

Summary:大概是个公孙瓒在热水器里养泡大珠导致刘虞家天花板渗水,两人在超市抽奖台掐得你死我活的故事。

刘虞做了个梦,梦里他盘着双腿端坐于沙漏底端,仰起脖子看了看,密闭空间内的氧气随着撒向他顶的沙子一齐慢慢消逝。他抬手抹了把额头,被体温捂热的异样触感小心翼翼地入侵了他的指缝。他猛的一下从床垫上弹起,多年的冲浪经验让他想起无数个恐怖故事:尸体嵌进墙里滴滴答答,女主人半夜惊醒,还以为楼上漏水,权衡片刻翻身睡得更沉,死狗吊在脑袋顶上口水也跟着滴滴答答,让她想起小时候起夜上厕所时噼里啪啦砸向窗户的雨点,索性把头和四肢同时缩进了被子。


刘虞心里发麻,一脚踹向床尾的电灯开关,来不及适应强光的眼睛被挤成一道窄缝,颧上肌如雨后春笋般霎时间长到半米长。他揉了揉眼睛,又回想起将人强摁在地面直到竹笋捅穿腹腔的酷刑,颇感震撼。查明滴答声与水渍的来龙去脉似乎迫在眉睫,他掀开被子,五斤重的被子把偷摸爬上床睡觉的小狗压得吱哇乱叫,顾不得穿上拖鞋就掏出手电筒往卧室四角照去,直到看到头顶那圈湿润的水渍时才放心地躺回床上,抚摸着小狗,仰着脑袋发愣。


大学毕业后他就找了个房租便宜的小区久租,小区没有绿化,窗外不让养花,除了房租够便宜外一无是处。他在楼道泡菜缸后边捡了条吉娃娃,一人一狗美滋滋地共享着六十平米不到的小屋,除了楼上终日锲而不舍地侵蚀着他的卧室墙体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刘虞坐在马桶盖上咬着牙刷,盯着逐渐蔓延至浴室天棚的水渍,想起卧室墙缝里长出来的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水都断断续续漏了一个星期,即使是块随手搁在地上的土豆也怕是泡出了芽——至今都没采取措施,或许是因为楼上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刘虞没去追究,他拿毛巾擦了擦嘴,洗完手一路甩着水走出浴室,小狗趴在窗边把他的花啃得稀巴烂。


他的楼上邻居公孙瓒因不堪忍受职场热暴力毅然裸辞,裸辞后他胡乱投递简历,前台收银房地产——最终成为了小区东门一名保安。他一没闲钱二没精力,下班后的无数个夜晚都靠摊在床上捏着手机度过,就连他家的装修也是由亲戚的亲戚一手操办,施工队在家哐哐砸墙的日子,保安亭就成了他的新家,在秋冬换季的间隙里,过得好不惬意。他搓搓双手贴上脸颊,头顶上昏黄的白炽灯和桌上滋滋作响的自热速食包无一让他不联想起家的温馨。装修完毕正好入冬,即使门外冰天雪地他也仍得开着窗户散味,否则面临的便会是白血病与高额电费间的抉择。公孙瓒被冻得脚指发麻,他裹紧被子,心想这是他应得的,毕竟他只负责掏钱。


而当某天晚上水管突然炸裂,在热水器管道中潺潺流动的数公斤过滤水毫不留情地撒向地面时,他一口咬定了是有人蓄意报复,装修时趁其不备往他热水器里塞了满满一盒泡大珠。于是他久违地怨恨起了全世界,就像先前公司团建时他拿牙齿咀嚼着杯沿,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生成一层薄膜把周围的声音圆润地包上,他心想要是有机会定要把手指头一根一根伸进他们喉咙,捣出喉结摔在地上拿脚踩得稀巴烂。


走出饭店时他依然把手揣在兜里,躁动不安的手指拧着他的大腿叫嚣着要把自己伸进路边那个谁谁的喉咙。公孙瓒咳嗽两声,掏出手机叫了车,靠在路边发愣。他看着自天上飘下的雪花,片片都像写着言简意赅气话的辞职申请。他想起自己在网上看见的年轻人整顿职场事例,分不清是爽文还是实事的荒谬桥段如春天开化的潮水般涌进他的大脑,他悄悄后脑勺,冲动片刻后从他眼眶里决堤。


公孙瓒擦擦眼泪,汗淌了一脸。他发现自己正西装革履地站在上司跟前,手里攥着张皱皱巴巴的辞职申请,除了几项必填信息外只印着四个大字:我不干了。他感到有点后悔,但也只是有点。递出的辞职申请如同扒开的石榴,果肉稀稀松松地掉了一地,再也无法复原成原来的模样。


他花半小时交接工作,收拾好了行囊站在公司门口,围巾被寒风吹起,啪一下砸在他的脸上,像是喉咙健在的那谁谁在无声发泄他最后的怨念。公孙瓒迈出了朝向新生活的第一步,一脚踩碎了小孩在门口摆成一列的鸭子雪球,惹来哭声一片,他环顾四周,对上小孩涕泗滂沱的红脸,吓得拔腿就跑。


彩色的冻胶珠子一个接一个地从水管里挤出来,公孙瓒近乎绝望地托着下巴看着数以万计的彩色珠子同拖鞋一齐悠悠地漂出厕所。他起身拧开大门,尽其微薄之力去滋润门口干得泛白的水泥地面。泄洪后第二天,他的房间各处依旧湿润,可惜他也没有心思去管,下班后他筋疲力尽地坐上电梯,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在伸进锁眼的刹那顿住,因为他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骚臭。


他无故想起楼下邻居养着一条像是得了甲亢的小狗,叫声震天动地。于是他一路踢踏着闯进消防通道,爬下两层楼梯后轻手轻脚地扒拉开门,探头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人一狗相拥在楼梯口,好一副感人涕泪之景。小狗亢奋地伸出舌头,舔舔楼下的长发邻居又仰起头看他,狂吠一声,公孙瓒无助地捂住了自己鼻头。


他花了一个晚上去清理满地的泡大珠,有些干巴巴地扒在地上,有些则被他的脚后跟无情碾碎。总之当他拎着一大兜红的黄的绿的蓝的泡大珠遗骸走出单元门时,正好碰上他的讨厌邻居和小狗兴致勃勃地在楼下遛弯。邻居人缘貌似不错,此刻正同一位年轻人模样的志愿者交流自己星期日去做公益活动亲身经历,情到深处,他吸吸鼻子,同他分享起了爱犬失而复得的那份喜悦。


隔墙有耳,公孙瓒揉揉下巴,攥着垃圾桶得知了他的名字叫作刘虞。刘虞刘虞,邻居的名字像泡大珠般在他嘴里轱辘两圈,公孙瓒只觉得嘴里发涩,拍拍手,连同那包垃圾一齐丢进了垃圾桶。


年前刘虞去小区地下的超市置办年货,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挤挤挨挨地装满了两卡车。超市消费满六十抽一次奖,兑奖处稍带点坡度,刘虞有些狼狈地拿右腿勾着购物车,按工作人员的指示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空格键抽奖。他在收银台碰到同样来置办年货的公孙瓒,他倒是轻手轻脚,年货全被装进购物袋,拎在手上。他在一旁等了半天,最终忍不住戳戳刘虞肩膀,指着收工作人员脚边拿高梁穗扎的扫帚,说他长得像这个。


刘虞欲言又止,懒得同他吵嘴,还是决定把精力集中于抽奖。他的运气不错,次次都是三等奖,一个空格换来六个鸡蛋,拼拼凑凑竟成了一板。公孙瓒一时嘴贱的后果就是抽了一堆抽纸卷纸等等日常用纸,净重轻体积大,加上两兜子拎在指根上的年货,乍一瞅像是两棵菜花一左一右糊在他的掌心。刘虞将抽来的鸡蛋塞进购物袋,再将袋子放上他自带的推车。


他从公孙瓒手中接过塑料袋挎在肩上,说反正都在一个小区,既然顺路就帮你拎回家吧。他俩并肩走到小区门口,向着一个方向闷头而行。寒风噼里啪啦摔到他们脸上,在单元楼底下刘虞没忍住问公孙瓒你怎么还不走。公孙瓒伸伸下巴,他说,这是我家啊!刘虞应了句噢噢,接着闷声点了点头。他的手被购物袋勒得生疼,腰也生疼。心想身体素质随着年龄增加逐步下滑,他也不得不服老了。他靠着电梯壁休息,双手紧紧攥着推车把手,忘了按电梯。电梯门打开时发出叮咚一响,他抬头看了眼显示屏,发现电梯正停在他上一层的位置。公孙瓒拎着年货摇摇晃晃地走出了电梯,头也不回地说了声谢谢。刘虞这才意识到公孙瓒就住在自己的正上方,晚上睡觉额头正对人家浴室地板,门关上时,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把纸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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